第76章 屈服

        胡家女人心里都慌乱不堪。问题的症结还在李二芸身上,梁银凤和两个女儿都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聚集到李二芸身上,探寻地望着她。

        李二芸眼神慌乱着,心里在剧烈地波动着惊悸着,痛苦着。但她半晌无语,处在激烈的心灵角逐中。

        孙娟更是忐忑不安,她不安的主要因素还在于她又一次助纣为孽,又做了一件亏心的事情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显得慌乱地说:“我得回去了,要是黄老六知道我回家来,又该折磨我了!反正我把知道的情况都告诉你们了,怎么打算,那就是你们自己的事儿了。我该回去了!”

        说着就要起身出屋。

        李二芸却突然叫住了她,颤抖着声音说:“你回去告诉黄老六,让他把那份协议拿来,我同意签!但他要保障不伤害二田!”

        孙娟回头,表情复杂地看了李二芸好久,才说:“嗯,我…会告诉他的!”

        然后逃脱般地慌忙出了房门。

        孙娟此行的目的达到了,可她的心里却是惶惶不安地卷动着,她感觉着自己正在一步步地被卷向万丈深渊里。

        黄老六没有亲自来让李二芸签字。而是中午的时候,胡有道又手里拿着那两份协议书,神色凝重地来到了胡家。

        胡有道一脸无奈地对李二云说:“侄媳妇啊,你这样想就对了!有句话,叫花钱免灾,你们这是用身体免灾,也是明智的!你们根本不用想不开,其实没什么的!明年的这个时候,你们依旧是你们,什么也不会缺少!到那时候,你们的满天乌云就散去了。这场可怕的灾难就像梦一般过去了!所以,不要太在意了!”

        李二芸阴惨地笑了笑,什么也没再说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心里明白,上刑场也不过是这样的感觉吧,但这比上刑场还可怕呢。

        但为了胡家的两个男人,她就算是下油锅也要去下。

        或许这就是她李二芸的命。

        李二芸颤抖着手,在那上面签了自己的名字,又嗯了手印。

        胡有道把其中的一份协议交给了梁银凤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嫂子,从今天开始这份协议可就生效了,你们两家都要按着上面的条款去做!至于从哪天开始兑现,那要听黄家的!另外,我今天来还是特别告诉你,大老齐娶你的日子已经定下来了,就在这个月的日八,也就是说还不到十天了,你要及早做好准备啊!”

        怎么会这么急呢?

        胡家女人都惊慌不已。

        但也只有神情恍惚的份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协议都签完了,剩下的就是任人宰割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感觉这一切就是一场噩梦,倒是真的希望这是一场噩梦,因为噩梦醒来是什么也没发生的凌晨。

        可眼下胡家女人就要经历的却是实实在在的真实事儿。

        梁银凤几乎记不清胡有道是什么时候走的,是怎样走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只记住了一句话:“大老齐娶你的日子已经定下来了,就在这个月的日八,也就是说还不到十天了,你要及早做好准备啊!”

        看来这是真事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既然是真实的,就要去面对。

        准备?

        有什么好准备的?

        四十多岁又稀里糊涂地出嫁了,稀里糊涂被卖给了一个让自己不寒而栗的可怕男人,那真的是上刑场一样的感觉,简直与人们向往的喜事一点也不沾边儿,这还用准备什么吗?

        在那个可怕的喜日子到来之前,梁银凤倒是有两件与喜事不相关的事情务必做完。

        手里还握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借来的一万元钱,眼下却意外地用不着了,那么就要如数地返还给人家;梁银凤是个讲信用的女人,她决不能把这笔来之不易的借款窝到自己的手里挪作它用的。

        总之,她要不折不扣地还给人家。

        这第二件事儿更牵动着她的心:那就是去省城的监狱去探望大儿子胡双十,这是胡双十判刑劳改以后家里人的第一次探监。

        那么,先可第一件事做完。

        梁银凤把在本村胡家本家筹来的那两千元,又挨家挨户地还给人家,虽然没有派上用场,更是要对人家千恩万谢的。

        至于说,为啥这笔钱没有用上?

        梁银凤根本不用去解释,因为这个狐家屯都知道了胡黄两家的那个神秘的协议了,背地里已经沸沸扬扬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本屯子的借款还回去了,接下来就要再去齐老窝卜屯一趟,把二姨的那两千和齐老K的那五千统统还回去。

        顺便告诉娘家人一声,自己又要出嫁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但决不能和娘家人说的那么惨,让他们知道这件事就可以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想到那个齐老K,梁银凤的心里莫名其妙地涌动了一下。

        与那个可怕的禽兽大老齐比起来,齐老K已经是很亲切的感觉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次去见齐老K,虽然与第一次见他的心情大不一样,但结果还是一样的。

        上次是去用身体去乞求他,这次是用身体去回报他。虽然这笔钱没有派上用场,但性质上比派上用场还要知恩图报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一刻,梁银凤对齐老K曾经的厌恶已经荡然无存了。不知道这是不是和沧海桑田的变迁一样的哲理?